我替他挡了那碗茶。
找了张条凳自己个儿坐下,茶叶片还贴脸上,汤水滴滴答答,跑进里衣里。小孩儿脸色堪堪恢复,递毛巾过来的手还有点抖,眼睛也不敢直视面对我。
饼爷接管了场子。要不是明文禁止不准见血见器,那人怕是早就给挂楼外面归天了,到那时候我还得捂住他眼睛,一本正经的说非礼勿视,少儿不宜。
平日里的白面书生,今日的护主忠臣,活脱脱一副忠君守志好人模样。
我没有在意他投过来的眼神,擦干了脸就坐边上歇气。他踌躇了好一会儿,像要宣布什么大事一样走过来,白面皮上满是严肃和认真,他说,哥,我谢谢你。
我拿他打趣,给少爷挡灾是小人之福幸,我乐此不疲,他脸红一阵白一阵,手指绞住衣袖,下嘴唇给舔得水光粼粼。
“你莫拿我打趣!”
他红了脸,少爷气劲儿出来了,我看着他眼里一汪春水,突然想起了以前读的那些“眼波迷离柳眉微曲”的句子,觉得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好不过了。
以前觉着那些俗不可耐,脂粉花柳不过娇柔做作之物,现在真的遇见了,才知道自己栽里边了。
小孩儿见我不回他,眉头皱得更拧巴了,鼻尖儿开始泛红,差点儿就听见呜咽声了,我可真怕他下一秒给我抽昏过去。
“我不敢。你别哭。”
“我没哭。”
嘴是一如既往的硬,可却仍旧捻着袖子擦了眼角。我软了心去安慰他,没事,就是一泼皮破落户,咱不和他一般见识,掉价。
谁欺负你我都给你挡着,你只管往前走。
这话够烧人,少班主面皮又开始烫了。他捏着我的耳朵给我提溜起来,嘴里嘟囔着话 。
“今儿晚上酒局别给我挡那么多酒。”
“不成。您醉倒了师娘不得叨叨死我。”
好脾气的陪衬着他,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又差点忍不住笑出来。他瞪我,笑什么,我说,你太可爱了,台上要也那么可爱就好了。
“……我没有!”
“好。好。没有。”
师父说他还得努力,不然日后如何挑起大梁,小孩儿卯足了劲儿,天天练得快昼夜不分了。师娘心疼得不行,劳我去看看,好嘛,一奶团子搁桌板上睡着了。
我叫他起来,他嘟囔,再练会儿。
再练会儿,就一会儿。
小时候他拽着我,说,哥你可要等我啊,我很快就长大了。
十年后他看着我,说,哥,你大步走,我努力追上你。
不成。不成。
我可就在原地等你嘛。
文人的皮铁打的骨,我向来说到做到。
比起闷头往前走,我还是喜欢回头看看你再慢慢走。
时间是个好坏难分的东西,可我愿意倾注于你。
“你老赖着我做甚嘛……稿子还要捋啊。”
师父说我冷,骨子里冒寒气,我说是,毕竟我把所有的光和热都给他了。
“可我乐意嘛。”